导语
胎毒学说是中医儿科病因学中的一个重要而特殊的理论。说它重要,是因为儿科中的多种疾病都将胎毒作为病因;说它特殊,是因为它是“小方脉”病因中所独具的。而且由胎毒学说引申出的一系列病证、概念、治法、方剂与药物更成为中医儿科的一大特色,一直有效地沿用至今。今作详细论述,以饲读者。
胎毒学说的起源
胎毒致病的记载,最早见于《诸病源候论》:“小儿在胎,其母气有热,熏蒸于胎,至生小儿,体皆黄,谓之胎黄也。”
可见早在公元七世纪,古人就认识到了胎毒与儿科某些病证的因果关系。胎毒一词则最早见于宋代《小儿卫生总微论方》中,其“胎中病论”指出:“母食毒物,胎有所感,至生下后,毒气发而为病。”并在“鹅口”、“垂壅”、“重颚”、“褥疮”等胎病中直书“胎毒上攻”、“胎毒攻发”,正式提出胎毒这一概念。
元代朱震亨《格致余论》对胎毒致病甚为重视,认为“若夫胎孕致病,事起茫昧,人多玩忽,医所不知,儿之在胎,与母同体,得热则俱热,得寒则俱寒……母之饮食起居,尤当慎密”,并有用人参、连翘、木通、甘草等药治愈“满头有疮”胎毒的验案介绍。
至明代胎毒之说更为盛行。万全著《片玉心书》谓:“男女交媾,精血凝结,毒亦附焉,此胎毒之源也。”这就将胎毒的来源上溯到“精血凝结”之初,赋予胎毒以更为本源的意义。
此后各种儿科著作中论述胎毒病症的很多,涉及的病证更广,观察也更深人。
胎毒的成因
1
妊母的不良饮食习惯
《诸病源候论》谓:“小儿在胎时,其母将养,取冷过度,冷气入胞,伤儿肠胃,故生儿之后,冷气犹在胃肠之间。”
朱丹溪谓胎毒病得自“母孕时辛辣热物是所喜”。
《小儿药证直诀》谓:“多由在胎时,母食肥甘,湿热太过,深入胞中。”
可见饮食偏嗜是形成胎毒的重要原因。
2
妊母的不良情绪
《证治准绳·幼科》论“胎毒瘰疬”、“胎毒疮疡”的病因,由“妊母素多恼怒,或气郁化火”、“七情内火妄动”而成。
《普济方》卷指出“胎气蕴热证”是由于“儿在胎时,孕母多有恼怒郁闷之情”而致。在这方面《素问·奇病论》也有类似的记载:“人生而有病癫疾者,病名为何?“一病名日‘胎病’,此得之在母腹时,其病有所大惊,气上而不下,精气并居,故令子发为癫疾也。”
如果将《素问》所称的“胎病”视为“胎毒”的滥觞,那么中医对胎毒的认识历史,又应在巢氏《诸病源候论》的基础上上溯一千多年。
3
妊母在胎孕期感受外邪
《普济方》卷认为“胎儿潮热”症是由于“儿在胎中,孕母曾患疟疾,或为邪热所伤,儿受其气,生后出现潮热。”
《幼科铁镜》认为:“胎黄由妊母感受湿热,传于胞胎,故儿新生,面目通身黄如金色。”
4
父母感受的毒邪
即万全所称:“精血凝结,毒亦附焉”之“毒”。如《外科启玄》与《医宗金鉴》对“小儿遗毒烂斑”症的病因,均认为是胎儿感染父母的遗毒所致,即先天性梅毒。
《幼幼集成》卷四认为“小儿梅疮……实由父母胎毒传染而致,然非寻常胎毒可比。”
5
与妊母所服药物有关
《奇效良方》指出“血疽”证“或因妊母服热药,热毒遗于胎儿所致。”
6
产程中的“恶血”、“秽液”、“血露”
《诸病源候论》在“难乳候”中指出:“凡小儿初产,看产人见儿出,急以手料拭儿口,无令恶血没入儿口,则儿腹内调和,无有疾病;若料拭不及时,则恶血秽露,儿咽入腹,令儿心腹痞满短气,儿不能饮食,谓之乳难。”
《小儿药证直诀》更将疮疹的病因归之于“食母秽液,入儿五脏。”
7
胎毒由妊娠期间淫欲过度而致
可见胎毒或由胎孕中传染,或由胎孕中氤氲形成,与妊母的健康状况及饮食、情绪等生活状态密切相关。
胎毒的性质
胎毒虽为先天获得的一类致病因子,但其性质却并非单一的,它可以表现为热毒、风毒、湿毒、寒毒等不同性质。
热毒
《简明医毅》认为“胎中热毒”证因婴儿在胎受母体热邪,蕴积成毒,出生后即口舌生疮,遍体瘫赖,游风丹毒,疮疡疥癣,表现出种种热毒为害的症状。
《外科启玄》指出“胎溻皮疮”治宜清热解毒,内服三黄散,足见其毒性之为热。又如前引“血疽”证《奇效良方》认为是血分热毒所致。
《本草纲目》、《疡医大全》都以“小儿舌膜”证为“胎中感受热毒”所致。
《小儿药证直诀》认为小儿生后目赤面赤,眼胞浮肿,烦啼不止,尿赤粪稠的“胎热”证,是由孕母恣食辛热炙煿之物,或患热病失于清解,使儿受之。治宜清热解毒。
此外还有儿科最多见的麻疹、天花等病中都表现出种种热象。可见胎毒最常表现为热毒。
湿毒
《小儿药证直诀》认为,小儿生下遍身肌厚,肉色通红,满月以后,渐渐消瘦,白睛粉红色,五心热,大便难,时时吐涎的“胎肥”证,即多由在胎时母食甘肥,湿热太过,深入胞中,以致形质虚肥。治宜清泄湿热。
《幼科铁镜》谓:“胎黄,由妊母感受湿热,传于胞胎,故儿亲生,面目通身如金色,壮热便秘,溺赤”。治宜清热化湿。而胎黄中也有表现为寒湿不化的,其与“湿毒”同,可见湿毒也是胎毒的常见毒。
风毒
《普济方》卷认为“胎儿风疾”证是指小儿晕卧,动则作呕,吐泡沫粘液,言语不利,或发癫痫等证。由于儿在胎中,孕母恣食油腻煎炒,影响脾肺功能,产生风痰所致。
《银海精微》认为“胎风赤烂”证由胎毒所致,患儿两眼红赤湿烂,眵粘四眦。治宜清热解毒,祛风除湿。用小防风汤或小菊花膏等。
可见风毒或夹痰、或夹热、或夹湿,也是胎毒为病的常见特征。
寒邪
《诸病源候论》卷47所称“冷气犹在胃肠之间”的“胎寒”证,“其状儿肠胃冷,不能消乳哺,或腹胀,或时谷利,令儿颜色肥白,时啼”。治宜温中祛寒,足见其为获自胎孕的寒毒。
《普济方》卷的“胎病脏寒”证,卷的“胎寒胃冷啼”证,都是由于妊母冷气停滞,触入胞中所致。
胎毒所致的病证
胎毒所致的病证甚多,《幼幼集成》说:“凡胎毒之发,如虫疥、流丹、湿疮、痈疖、结核、木舌、鹅口疮,与夫胎热、胎搐、胎黄是也。”
1、胎毒疮疥
出自《证治准绳·幼科》,又名风疮,其症初如干癣,后则浓水淋漓,或结靥成片。似与今日所见之湿疹或合并感染相似。
胎毒发丹或称胎热丹毒,出自《外科大成》,又名赤游风。初发赤肿光亮,发于头面四肢,或延及胸腹,色赤,游走不定。或即今日之丹毒。
2、鹅口疮
《诸病源候论》卷50:“小儿口里所起白屑,乃至舌上成疮如鹅口里,世谓之鹅口。”
《外科正宗》:“鹅口疮,皆心脾二经胎热上攻,致满口皆生白斑雪片,甚则咽间叠叠肿起,致难乳哺,多生啼叫。”
3、胎毒疮疡
《证治准绳·幼科》认为系乳母恣食辛热煎炒,或七情内火妄动,致儿生后发为疮疡肿毒。
4、胎疽(胎黄、血疽)
《诸病源候论》最早记载此证。并归因于“母体有热,熏蒸于胎”。
《幼科铁镜》认为因“妊母感受湿热”。
《奇效良方》认为因“妊母服热药,热毒遗于胎儿。”
是一种至今仍较常见的胎毒病。
5、马牙
指初生小儿牙龈上有白色如脆骨状物,因妨碍吮吸而引起啼哭的证候,见《万病回春·初生》及《咽喉经验秘传》。古人认为是“胎内已受热毒,见风即生”。
6、小儿梅疮
《幼幼集成》、《外科启玄》、《医宗金鉴》等书所记载的先天性梅毒。其它还有胎毒瘰疬、胎热、胎赤、胎风赤烂、胎病风疾、胎气蕴热、胎病作热、胎肥、胎寒、麻疹、天花等。
胎毒的治疗
1、下胎毒
这是古代新生儿调护的重要方法之一。即用药物内服以除腹中恶物、胎粪和胎中蕴积的毒素。《千金要方》有甘草法;李东垣用淡豆豉一味煎汤;《证治准绳·幼科》有甘草法、黄连法、韭汁法、朱蜜法、汞粉法、猪乳法、脐带法等。
目前江西地区仍习用“勾莲茶”法,即用勾藤、黄连、蝉衣、木通、银花、连翘、土茯苓、蚕砂、甘草、防风、荆芥等药(并非全用,各地习惯略有出入)组成的方剂,煎水喂新生儿,以解胎毒。
2、辨证论治
视其病证之为热毒、湿毒、火毒、风毒、寒毒而予以相应的治疗,或内服,或外用。如《揣摩有得集》载“胎毒散”方:五倍子、白芷、炒川椒(去子)各3钱,枯矾1钱,为细末,香油搽调,湿则干敷。以治胎毒,小儿初生,浑身湿烂者。与今日所见之婴儿湿疹颇相似。
3、针对性的治疗
如“小儿梅疮”知其为胎儿感染梅毒所致,《幼幼集成》以杏仁霜1分、轻粉8分、明雄黄1分,共研匀外搽,即是以汞制剂治疗梅毒。又如中医喉科对“马牙”采用挑刺法,常能立即改善小儿的吮乳状况。
4、透达毒邪
对于麻疹、天花这类具有明显“内伏外发”病机特征的胎毒病,古人则强调透达其毒邪,使痘疹顺利布发,并佐之以解毒清热等法,促其向愈。
如《医学正传》卷8载“透肌散”方:紫草茸、升麻、甘草各1钱为粗末,水煎服,治小儿痘疹不透,立意即在于此。
近代对胎毒学说的质疑与评价
曾经是中医儿科病因学中最具特色的胎毒学说,在近代受到了强烈的质疑。首先是因为现代医学病原学的研究证明麻疹与天花都是病毒传染所致,这样一来,古已有之的天行说与胎毒说的争论,自然以胎毒说的被否定而告终。
而且随着免疫疗法的发展与广泛应用,作为儿科四大证的麻、痘二证,或被控制,或被消灭,中医特长的透疹解毒诸法变成了“屠龙之术”。再加上抗生素的广泛使用,许多曾被视为胎毒的病证,如“胎毒疮疡”“胎毒瘰疬”等都得到控制,因此胎毒说的立论基础被根本动摇,几乎被从中医儿科病因学中剔除,或者被尽可能地“淡化”。
如《中医儿科学》(年版)就认为:“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胎毒致病的意义,但现在可以肯定,在上述列举的病种中,已有多数已明确其病因,因此有人提出,胎毒是在古人不明确某些疾病的发病原因时,以其外在症状表现为依据,作为分析和推理病因病机的代称,看来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胎毒学说的现实意义
胎毒学说的现实意义首先在其方法论的依据上。众所周知,中医病因学说的核心内容,如六淫、七情、痰、饮、水、血、积、食等等,其方法论的本质都不是现代病原学那种“实证性”的。
它们都是“审证求因”的结果,也就是“以其外在症状表现为依据,作为分析和推理病因病机的代称。”所谓“风邪”,何尝可以检测到物理学意义上的“空气流动”的“风”存在?所谓“湿邪”,何尝可以用“湿度计”来检测?
胎毒只是古人深人观察婴儿疾病与母婴关系而提出的一种中医儿科病因学说。它实质上包含围产期保健、新生儿疾病、母婴传染、由里达表的病机特点以及透达疗法的疗效反证等广泛的内容。
胎毒学说的现实意义还在于它包含了很多围产期保健的宝贵内容。如对妊母的饮食、起居、环境、情绪、服药等问题都早已提出并有深入的观察,而且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这些问题正是当代医学在“生物—心理—社会医学”的新模式下,面对优生优育的社会需要,必须重新审视的。
胎毒学说包含了丰富多彩的初生将护、去毒、洗浴等宝贵经验与方法,至今仍有重要的实用价值。如“勾连茶”法就一直沿用至今。
胎毒学说实际上包容了许多母婴传染疾病。除早已认识的梅毒“遗毒”外,还有《银海精微》所称“初生时血露人眼,以致眼生赤烂”的“胎风赤烂”(类似淋球菌眼炎)。
而《诸病源候论》最早指为胎毒为病的“胎黄”证,今天也证实与巨细胞病毒、肝炎病毒、弓形体的母婴宫内感染密切相关。可见胎毒的存在并不能因麻疹、天花的胎毒说被否定而全部否定。
胎毒说有广阔的学术空间包容现代病原学意义上的母婴传染性疾病。胎毒学说的现实意义和价值,最本质的还在于其“内伏外发”的病机论,与“透达疗法”的治疗原则,以及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方剂、药物。
天花虽已从当代医师的疾病谱中消失,但是当天花病毒侵犯人体时,机体对之作出的反应,邪正斗争的态势及其进退转归的机理,表里顺逆的证候与期候,方药的作用与利弊等等,这些内容都恰如一部“战役史”,记载在中医种种痘疹专书中,为我们治疗具有“内伏外发”病机特征的疾病提供参考。
“由里达表”的病机论与“透疹解毒”的治则曾经是中医治疗麻疹的利剑。今天使用的机会虽不如以前多了,但仍有其用武之地。因为麻疹发病率虽得到控制,而其它变异病毒所引发的发疹性疾病却反而增多,透疹解毒疗法对之依然有效。
将胎毒学说的理论与方法运用于今日所见的胎毒病,自然是其最直接的价值。笔者在胎毒学说指导下,运用古人治疗胎黄的经验治疗早在隋代巢元方就归因于胎毒,称之为“胎黄”,现代病原学证明其乃巨细胞病毒、肝炎病毒、弓形体的宫内母婴传染所致的“婴儿肝炎综合征”,获得满意疗效。
并认识到湿毒(湿热或寒湿)内伏是其主要病机,说明古老的胎毒学说仍有其不可磨灭的现实价值。
胎毒学说对于我们深入认识“毒”的本质也有新的启示。“毒”是指外物具有的某种对人体造成伤害的性质,这是一个外物与人体相互作用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人体对外物的耐受性或反应性,也决定着“伤害”的发生与否或发生方式。
正如古人所观察到的“漆毒”,漆对于多数人并不构成“毒”,而对于不耐受者即引发“漆疮”而成“毒”。古人所指为“胎毒证”的许多婴儿皮肤疾患。如婴儿湿疹等其机理也与此相似。
在追溯了胎毒学说的源流,并对它在近代学术论坛的兴衰历程重新审度之后,我们可以发现,中医的概念与概念体系有其自身发生、发展、分化、衍变的内在原因和规律,它的合理性是植根于中医科学规范的合理性之中的。
胎毒学说是由中医学术体系分化、衍生、蕴结而成的,它自身即秉承着中医学术体系特有的基因,这一理论对开拓新的学术领域,解决临床实际问题,将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声明
文章出自:刘翠玲.胎毒学说的历史渊源与现实意义(中国医药学报)
如有侵权,请及时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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